“一輛紅色的卡車，駛向遠方”；“俞敏洪，我敬你是一條漢子”。前兩天，這兩個帖子刷屏了。帖子說的是：由于國家政策的突然改變，俞敏洪的學校辦不下去了、損失幾十億。這時，俞敏洪不拖欠老師工資、退還學生學費，還把7萬套桌椅捐獻出去。
昨天，筆者看到一篇觀點相反的文章：“我一點也不同情俞敏洪”。其核心觀點是：教育本身不是一門生意，不應該通過教育賺錢。還有人說：退還欠款和學費是基本的要求，有什么值得表揚的？這篇文章的閱讀量也超過了10萬。但讀完后，筆者覺得如鯁在喉，不吐不快。
人活著是要吃飯的，教師也不例外。孔夫子辦學也是要收學費的。如果沒有經濟收入，教師這個職業是沒辦法存在的。教育涉及到社會的未來，國家出錢辦公益性質的學校是應該的。但是，這并不意味著靠辦私立學校賺錢是不對的。
社會上早有共識：教師、醫生是個良心活。這是因為：如果他們不用心的話，對學生和患者會造成很大的危害。問題是：在這個前提下，如果辦好教育和醫療？
有人認為做“良心活”的人不應該賺錢、主要是講奉獻。其實，社會上 工作幾乎都是要良心的。是不是大家都不要賺錢？
作為社會的一員，我們可以要求別人有底線，但沒有權力要求別人道德高尚。當然，老師的底線應該比正常人要高一些、老師對自己的德道要求也應該高一些，這也是社會的共識。
其實，一個健康的社會，本不應該把道德和金錢對立起來。恰恰相反，應該盡量把兩者統一起來。
子貢救了一個人，卻沒有按規定去政府領賞。孔子就批評他：如果大家以你為榜樣，認為領賞不高尚，就沒有人去救人了！子路也救了一個人，并接受了別人送他的一頭牛。孔子得知后很高興：大家看到做好事能得獎，就愿意救人了！
猶太人是創新能力、賺錢能力最強的民族。他們有一個信條：能夠合法地賺錢才是道德的保證。有了錢，家庭才能幸福，也才能為社會做出大的貢獻。
“取法其上得乎其中、取法其中得乎其下”。做老師的人，就應該是最優秀的人才。如果社會要求老師不要賺錢、只講奉獻，其結果就是：優秀的人才留不住，虛偽的人越來越多。這樣怎么可能辦好教育呢？辦好教育的前提，就是要給老師能夠安心于教學的收入。中國的高等教育辦不好，恰恰就是因為無法讓老師安于教學。
在日本的公共汽車上，老人也會給教師讓座。日本社會學家認為：給做“良心活”的人以尊重，是一種“低成本”的社會運作方式。全社會的尊重，能激發其老師的責任感和自尊，提高老師自身的道德底線。這就是我們強調“尊師重教、師道尊嚴”的原因。其實，如果學生不敬重老師，學習的態度就不會好，學習成績也就會出現問題。當然，社會在力所能及的前提下給老師更多的錢，也是對老師尊重的一種表現。
人性經不起考驗。“不偷東西”對常人來說是條道德底線。但對快要餓死的人、對老人孩子沒飯吃的人來說，偷點吃的并非不道德。人遇到困難的時候，能守住常人的底線、做到底線不降低，就是有道德的表現。俞敏洪在這么困難的前提下，仍然能守住商業的底線而不是怨天尤人，已經很不容易了，就應該值得肯定。
作者：郭朝暉(工學博士，教授級高工。企業研發一線工作20年；優也科技信息公司首席科學家；東北大學、上海交大等多所院校兼職教授。國內知名智庫、走向智能研究院的發起人之一。原寶鋼研究院首席研究員)
